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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年代的大院里，就她一个女孩，同龄男孩都被要求让着她。

可跟她同岁的小顾不明白，让就让，为什么他爸每次回来都要格外拿零用钱给她呢？

“爸，我不是你亲生的吧？”他忍不住对老爸说。

“胡说啥呢。”老顾拍了他一下，“把你的钱分给你小媳妇儿点怎么了？”

她六岁，顶着一张晒得黑黢黢的脸，跟他们追猫打狗，下河摸虾，他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尽头站着这么个人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，拼尽全力反对这门“亲事”。

久而久之，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她。

“你哪里得罪小顾了？”女孩家里，母亲知道自己女儿在这一片出了名的混世魔王，“你是不是把人给打了？”

小女孩正在厨房里盛饭，一听这话顿时就来气了，“妈，天地良心，我打得过他吗？”

“你比人高出半个头，怎么就打不过了？”

她想起他上次抢游戏手柄，把她按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，顿时委屈地嚎啕大哭，“我从来就没碰过他，都是他欺负我！”

男孩刚好过来借酱油，现在门前“阿姨，我来借酱油。”

正在气头上的女孩用尽全力把他推了出去。

还不忘把酱油顺给他，“你走，我讨厌你，哇——”

这哭声可谓是惊天动地，住在楼上的小伙伴都跑来看热闹，“干啥，顾哥，你把我款姐给打哭了啊。”

“我没打她。”男孩拿着酱油。

“你就打了！”她这一嗓门那叫一个大。

接着她拽着男孩的手腕，进了客厅，指着被他掀翻的案发现场，“就这，你把我摁在地上打的。”

小伙伴也跟着跑进来看热闹。

“我没打你，我只是抓着你手，不让你掐我，而且你不也踹了我几脚吗？”

“我没踹！”小姑娘哭得直抽，一双眼睛又红又亮，男孩连连认错。

他怕了，主动掀起袖子，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，“你打回来行吧。”

他长的唇红齿白，一双眼角微微下垂，营造出一种无辜的纯白感，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。

“我能存着，下次打吗？”她一边抽抽一边问。

男孩一愣，这打人还有存着的？

“你要打就打，不打就拉到，反正错过这个村，就没这个店了。”

“你这么凶干什么？”她又要哭了。

男孩彻底被她哭服了，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，“那你想怎么样？”

“我就想下次打。”

“行，下次打，你别哭了。”

“行。”她跟演员似的，说完这句话立刻就不哭了，抓着他的衣服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，“我回去了。”

他：“……”

从那以后，他再也没敢招惹过她，干什么都让着她，于是，整栋楼最不惯着她的人，成了助纣为虐的那一个。

整个小学时代，她可谓是所向披靡，无人能与之匹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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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宋又有出生的九十年代，整栋楼里就她一个女孩，同龄男孩都被要求让着她，至于为什么要让着她，大家也不知道，反正每个人的回答都是“我妈教的”。

　　可跟她同岁的顾逢不明白，让就让呗，为什么他爸每次从沿海回来，还要格外拿零用钱给宋又有呢？

　　这瞅她是个闺女，也不至于稀罕成这样吧？“爸，我不是你亲生的吧？”他问得非常委婉，就差加一句，宋又有才是吧。

　　“胡说啥呢。”老顾狠狠拍了他一下，他们这栋楼是某国企单位的家属楼。老顾辞了铁饭碗，去沿海经商，逢年过节回来一次，家里的两母子全靠街坊邻居照顾，而宋又有的母亲对顾逢一家人最是掏心，家里但凡吃点肉都不忘给两母子分一半，“再说了，你把你的钱分给你小媳妇儿点怎么了？”

　　彼时的宋又有六岁，天天顶着一张晒得黑黢黢的脸，跟他们追猫打狗，下河摸虾，放眼整个一年级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黑的女生，顾逢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尽头站着这么个人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，拼尽全力反对这门“亲事”。

　　于是，他从暗戳戳的跟宋又有抢东西，变成明目张胆扯人的头发，在家里用手柄打游戏的时候，只要和宋又有组队，他也从来不管她的死活，巴不得她早点出局。久而久之，就连宋又有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顾逢不喜欢她，甚至是很讨厌她。

　　“宋又有，你哪里得罪顾逢了？”宋又有的母亲知道自己女儿在这一片出了名的混世魔王，仗着楼里的孩子让着她，平时没少出去欺负人，“你是不是把人顾逢给打了？”

　　九岁的宋又有正系着红领巾在厨房里盛饭，一听这话顿时就来气了，“妈，天地良心，我打得过他吗？”

　　“你比人高出半个头，怎么就打不过了？”

　　“我怎么就打得过了？”宋又有在外面挨了欺负，从来没到家长面前告过状，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，所以在她妈心中落下一个“只有她欺负别人的印象”。她一想起顾逢上次抢游戏手柄，把她按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，顿时委屈地嚎啕大哭，“我从来就没碰过他，都是他欺负我！”

　　她妈也很莫名其妙，就随口的一句话，怎么还哭上了？

　　顾逢刚好过来借酱油，一见宋又有脸都憋红了，整个人就傻了，隔着门前的纱帘直愣愣地盯着她，“阿，阿姨，我来借酱油。”

　　“是小逢啊。”她妈看了一眼宋又有，示意她别哭了，手忙脚乱打开门让他进来，然而他还没进门，正在气头上的宋又有已经用尽全力把他推了出去。

　　末了，还不忘把酱油顺给他，“你走，你赶紧走，我讨厌你，哇——”

　　这哭声可谓是惊天动地，住在楼上的赵俊和楼下的魏欢都穿着一个大裤衩就跑来看热闹，“干啥，顾哥，你把我款姐给打哭了啊。”

　　“我没打她。”顾逢拿着一瓶半开的酱油，走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。

　　“你就打了！”宋又有这一嗓门那叫一个大，引得周围的人都探出头来看，看看是谁有脾气把宋家的混世魔王打成这样。

　　刚从单位下班的老宋，美滋滋提着刚买的熟菜走到单元楼门口，就听见宋又有的哭声，脸色大变，一个劲往上冲：“谁欺负我家闺女了？”

　　搁普通姑娘早就扑进老父亲的怀里声泪俱下，但宋又有很有大姐风范的做了一个“你别管”的手势，就拽着顾逢的手腕，进了顾逢家的客厅，指着被他掀翻的案发现场，“就这，你把我摁在地上打的。”

　　赵俊和魏欢也跟着跑进来看热闹。

　　“我没打你，我只是抓着你手，不让你掐我而已。”顾逢校服的袖臂上还挂着两道杠的中队长牌子，红领巾系得整整齐齐，显得特别正派，衬得宋又有特别的无理取闹：“而且你不也踹了我几脚吗？”

　　“我没踹！”一听他还想倒打一耙，小姑娘哭得直抽，一双眼睛又红又亮，顾逢连连认错，“好好好，你没踹。”

　　“你打我。”宋又有重申一遍。

　　“我打了，我打了。”顾逢怕了，正巧面前的电视机里冒出一句“好男不跟女斗”对他非常具有引导作用，主动伸出手臂，“你打回来，行吧？”

　　“什么叫行吧？跟你还委屈了似的。”宋又有刚缓和下去的嗓门猛地又嚎起来。

　　“顾逢，你真的打又有了？”他妈炒菜的空挡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，温声训斥道：“你怎么能打女孩子呢？”

　　得，宋又有还没完，他妈又来了。

　　他解释不清，单独拉着宋又有到他自己的卧室，掀起袖子，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，“来，打。”

　　顾逢很白，晒了太阳也不见黑，而且唇红齿白，睫毛很长，一双眼角微微下垂，稍微垂眸就会营造出一种无辜的纯白感，让宋又有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，可真要就这么放过他，下次想打回来，可就难了。

　　“我能存着，下次打吗？”宋又有一边抽抽一边问。

　　顾逢一愣，这打人还有存着的？当他这儿银行呢？“宋又有，你要打就打，不打就拉到，反正错过这个村，就没这个店了。”

　　“你这么凶干什么？”宋又有又要哭了。

　　得，现在又变成他凶她了。

　　顾逢彻底被她哭服了，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，“那你想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我就想下次打。”

　　“行，下次打，你别哭了。”

　　“行。”宋又有跟演员似的，说完这句话立刻就不哭了，抓着他的衣服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，“我回去了。”

　　顾逢：“……”

　　从那以后，他再也没敢招惹过宋又有，干什么都让着她，宋又有也发现了，于是有人抢她东西，她就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看着顾逢，顾逢一想起被她哭声支配的恐惧，立刻举手投降：“我给你买新的，别哭。”

　　于是，整栋楼最不惯着宋又有的人，成了助纣为虐的那一个。

　　整个小学时代，宋又有可谓是所向披靡，无人能与之匹敌。可好景不长，上初中后，两人又不对付了。顾逢常年稳坐全年级第一的宝座，而宋又有次次垫底，跟魏欢在倒数第一、二的名次上你追我赶，碰谁上都要问上他俩两句：“你俩又考倒数第几啊？”

　　宋又有在团宠的位置上一落千丈。

　　“顾逢，你能不考那么好吗？”宋又有没招了，拉着魏欢“讨伐”顾逢，“你照顾一下我俩的感受行吗？”

　　她就不明白了，大家学得一样的，玩得也一样的，怎么每次考试下来差距就这么大呢？“就我跟你俩这差距，我能体会到你俩什么感受吗？”顾逢非常真诚的发出疑问，感受这东西得先理解，才能照顾吧？

　　“哇，”魏欢由衷的发出赞叹，“顾哥，你好厉害啊。”

　　“还行吧。”

　　“厉害个屁！”宋又有恨铁不成钢推了魏欢一把：“你到底帮谁呢？”

　　“我当然帮你啊！”魏欢说：“可顾逢说的也有道理，人是全年级第一，跟你这个全年级倒数第一，能有啥共鸣啊？”

　　宋又有炸了，“你怎么每次都胳膊肘往外拐啊，说的跟你不是倒数第一似的。”

　　魏欢说：“我倒数第二。”

　　靠。

　　没等“讨伐”顾逢，她和魏欢两个“盟友”倒是先掐起来了。

　　“屁，你上次就差我一分。”

　　魏欢不服：“那我上上次还多你两分呢。”

　　顾逢一听没他的事，转身走了。

　　宋又有气得跳脚，罢了！求人不如求己！然而她无论多么努力，成绩都在中下游徘徊。

　　顾逢顿时对她又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怜悯，毕竟那么简单的题落到她手里居然都能做出地狱级别的效果，也是没谁了。

　　中考的时候，他正巧坐在宋又有前面的位置，故意侧身让出一半试卷给她抄，然而宋又有以为他想嘲讽她，一脚踹在他的板凳上，顾逢重心不稳，连人带椅一起摔在地上，成为整所学校经久不衰的美谈。

　　两个人提起对方都恨得牙痒痒。

　　而最遭罪的就是他们两个共同的朋友赵俊和魏欢，什么事都得听两遍，还得两边都不得罪，久而久之，两个人也是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的绝技。

　　“顾逢当时不是想嘲讽老子，就是想诬陷老子作弊！”中考结束不久，宋又有就拽着赵俊和魏欢在小区门口的火锅店吃诉苦，两个人顾着吃，光点头，实在不行的时候，就加几句“过分了”、“他不理解”、“啧啧啧”，反正不站在她的主观层面说顾逢一句不好。

　　过两天，两人又坐在同样的位置，吃的满头大汗的听着顾逢又把这件事说了一遍：“老子看她可怜，冒着考零分的风险让她抄，结果狗咬吕洞宾，直接给老子踹地上，我还要不要脸了？”

　　两个人继续点头，“过分了。”

　　“她什么意思啊，老子就不会对她好是吧？”

　　“她不理解。”赵俊一边附和，一边摇了摇手边的易拉罐：“顾二，哥能再来瓶雪碧吗？”

　　“喝，点两瓶。”顾逢根本就顾不上吃东西，单手撑着大腿，拿起桌上的半瓶可乐猛灌一口，“而且你们没看见她踹了我之后的表情，那叫一个为民除害的大义凛然。”

　　赵俊从锅里捞起一把牛肉，用筷子一起捋进碗里：“啧啧啧。”

　　魏欢抽空听了一耳朵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，连这第二瓶雪碧都喊得恰逢其时。

　　“我倒要看看她能考多好。”顾逢说。

　　魏欢没心没肺，“宋又有也这么说的。”

　　“她说什么了？”一听宋又有还敢在背后恶人先告状，顾逢更加来气：“她还有脸生气是吧？”

第2章 你抱我干什么

　　“他说，宋又有估计也这么想的。”赵俊连忙打圆场，这种时候怎么能告诉敌对双方他们不仅中立，还吃两家人的火锅呢，“哎，你也别跟小姑娘太计较了。”

　　“她哪里算姑娘了？”长到现在，顾逢都没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儿姑娘该有的特征。

　　其实赵俊和魏欢也没想找到，可吃人嘴软，这话还是得圆下去，“那你总不能说她是个爷们吧。”

　　“我觉得她就是个爷们。”顾逢从来没觉得宋又有跟自己有什么区别，这该凸的地方一点儿没凸，该长的头发一点儿没长，不该打得球打得比谁都好，跟班上的女生没一点儿相似之处。

　　除了跟他假哭的时候。

　　“哎呀，过去的事就别想了，就款姐那成绩，高中不一定能上呢。”赵俊辅导了她一个多月，对她的真实水平最深有体会，半真半假道：“以后估计也见不上几面了。”

　　听了这句话，突然三个人又同时沉默了。

　　没有宋又有的高中，他们还真没想过那会是什么样。

　　锅里的油煮得咕噜咕噜，冒起白烟，魏欢说：“那应该很无聊吧？”

　　顾逢反手打在赵俊的头上：“你好好的，咒人家宋又有干什么？”

　　赵俊：“？？？”

　　我这不是为了劝你吗？赵俊明白了，他顾逢可以变着花样骂宋又有，但其他人一句都说不得。宋又有变成这样，他可谓是功不可没。

　　“得，款姐这高中必须上，不上我就给她众筹去！到时候必须还得坐你旁边！”

　　顾逢双眼一瞪：“你现在又开始咒老子了是吧？”

　　老好人赵俊气得拍桌：“那你到底要我怎样？”

　　顾逢沉默半晌：“上高中就行，别坐我旁边。”

　　中考结果出来，宋又有不仅上了高中，还擦线过了重点高中的录取线，但没等宋又有高兴，一件更为棘手的事发生了。

　　领通知书和毕业证那天，宋又有来了人生中第一次例假，裤子没有一点儿意外的弄脏了，她欲哭无泪的坐在位置上，等班上的人都走了，才把校服系在腰上，磨磨蹭蹭起身往外走去，结果一走到门口，就遇上魏欢狠狠拍了她一下：“款姐，走，打球啊。”

　　宋又有吓得一哆嗦，刹那间杀心四起，“老子没空，滚！”

　　“别啊，不是都说好了吗？”魏欢丝毫没发觉她躯体僵硬，大大咧咧来搂她的肩膀：“哥带你称霸球场。”

　　“我不玩！”宋又有肚子痛，浑身发软，哪哪都不舒服，看魏欢也格外不顺眼，嗓门比平时什么时候都大，魏欢被她吼得一愣一愣，委屈的收回手，“你不玩就不玩嘛，你凶什么凶。”

　　“怎么回事？”等在不远处的顾逢和赵俊听见她的吼声走过来，两人见她神色不对，没敢贸然靠近。

　　“老子不舒服！”她连着三个人都瞪了一遍，然后强作镇定地往前走去，然而她步伐僵硬，任谁看都不对劲。

　　“款姐今天怎么了，人那么凶，走路还奇奇怪怪的。”

　　“她不会这么大个人，还拉裤子吧？”魏欢说。

　　赵俊在他胸口拍了一下，“真以为款姐跟你一样呢？”

　　顾逢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，从她走路的姿势再到系在腰上的校服，顿时耳朵一红，“不打球了，直接回去吧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赵俊和魏欢异口同声。

　　顾逢凑在他俩耳边说了一句，两个人的脸也瞬间一红，看向宋又有的眼神都变了，原来款姐再像个男生，本质上还是女生。

　　“那现在怎么办？”魏欢说：“我感觉款姐走路都不利索了。”

　　“那我背款姐回去吧？”赵俊说着就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来递给魏欢，魏欢立马伸手去接，被顾逢拦住。

　　“你现在去背她，那不就等于我们知道她那啥了吗？”

　　宋又有那么要面子的人，估计能当场给他们三个打趴下。

　　“那现在怎么办嘛？”魏欢急了。

　　他们和宋又有认识十几年有余，除了上厕所不能一起之外，从来没觉得宋又有和自己有任何不一样。

　　如今刚意识到，就要直面这样的冲击。

　　他们内心也很忐忑。

　　“先跟着吧。”顾逢说：“她不提，我们就假装不知道。”

　　三个人一路上跟做贼似地跟着她。

　　宋又有磨磨蹭蹭走到门口，两个朋友林丽娟和孙小佳买了奶茶等她，“我们送你回去吧。”

　　“别。”宋又有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端倪，尤其是班上那群拿下流当有趣的男生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，“我自己回去就行，别管我。”

　　两人放心不下。

　　宋又有坚决的摇摇头，扭扭捏捏来到公交站台，而站台上正站着班上的一群男生，此时正值六月，晴空万里，阳光炙热，大家齐齐打量了一眼她腰上不合时宜的长袖校服：“宋又有，你系个校服在腰上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管我。”宋又有做贼心虚的避开他们的视线。

　　公交车缓缓驶来，宋又有为了避开他们，特地没有上车，几个上了车的男生见状特地退了回来，“款姐，这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？”

　　哪次挤公交抢座位她不是比狗还快？这么谦让一定有问题。

　　“你这校服到底是干什么的？”说着就有男生上手扯她的校服。

　　她大惊失色，连忙避开，下意识抬腿踹过去，后知后觉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。幸好顾逢及时挡在她前面，才没让她走光。

　　顾逢问：“你们干什么呢？”

　　十五岁的顾逢已经长到了一米八，板着脸往面前一站，也挺唬人的，几个男生本来只是想和宋又有开玩笑，一见顾逢这么较真，连忙摆正姿态：“就跟款姐开个玩笑。”

　　“扯人衣服算开玩笑吗？”顾逢腰上也系着校服，双臂抱在胸前：“我们几个也系着呢，要不要来拉一下？”

　　宋又有听闻回头，赵俊和魏欢腰上都也系着校服，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突兀，那瞬间她眼泪都快出来了，眼眶迅速红了半圈。

　　从未觉得他们这三张脸如此顺眼过。

　　“顾逢，你什么时候跟宋又有这么好了啊？”在大家的印象里，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团体里，但彼此之间并不亲近，他们以前跟宋又有闹得时候，也没见他生过气，时常还有在旁边看热闹的嫌疑。

　　“老子什么时候跟她不好了？”顾逢是真不明白，以他前几年对宋又有的纵容，这不叫好还能叫什么。

　　可是宋又有记不住了，也露出和大家一样迷惑的眼神，什么时候好过了？

　　“你俩这么好，她中考的时候，怎么还把凳子给你踹翻了呢？”

　　这顾逢解释不了，主动让身请宋又有发言，宋又有一愣，垫着脚尖搭住顾逢的肩膀，“老子喜欢，你们管得着吗？”

　　顾逢配合的双手一摊。

　　赵俊和魏欢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：你俩吃火锅的时候骂对方脑袋有问题的时候，可不是这个态度！

　　见状，其他几个男生灰溜溜地低下头，上了公交车都没敢再看他们一眼。

　　而公交车一开车门，赵俊就上去给她占座，魏欢抢过她的书包抱在怀里，顾逢不动声色在前面开道。

　　宋又有跟他们混了十五年，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，一坐下就忍不住问：“你们三个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？”

　　“就当是吃错了吧。”顾逢的双手撑在前后座位的椅背上，视线不自然前移，在拥挤的车厢撑开一小片天地。

　　“那以后你们三个能天天吃错药吗？”靠着自食其力抢了三年座位的宋又有初尝吃软饭的滋味，瞬时就沦陷了。

　　“你做梦呢？“三个人异口同声将她唤醒，宋又有那张满怀期待的小脸顿时垮了。

　　“你考得怎么样？”顾逢后知后觉地想起来：“能上高中吗？”

　　宋又有一默，这对她的期待值也太低了吧？

　　“应该能。”

　　“那就行。”至于选哪所学校，他是一点儿都没想过。

　　下车后，三个人还是将她团团护在中间，路过的行人总是频频侧头看她，她颇为难为情：“你们别把我当孕妇行吗？”

　　可你现在可不就是个孕妇吗？

　　三个人差点儿脱口而出，维系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将她送回了家。

　　宋又有起初没有任何感觉，天天忙着追选秀节目，四处给参赛的选手拉票，压根儿没心思顾他们三个人，直到她拉票的选手被淘汰了，她才发现不对劲。

　　他们三个好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。

　　开学前夕，宋又有借着送西瓜之名，敲响顾逢家里的门。屋里正在看限制级电影的魏欢和赵俊吓得差点儿跳起来，抱着沙发上的枕头，敲响卧室的门：“顾逢！顾逢！宋又有找你！”

　　顾逢取下耳机打开门，看见电视上的限制级画面，嫌弃地移开视线。

　　“把电视关了。”

　　“可我俩现在这样也没办法面对宋又有啊！”赵俊急了。

　　顾逢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他用抱枕挡着地方，没好气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：“让开！”

　　顾逢打开门，露出一条缝：“有事？”

　　“魏叔说赵俊、魏欢都在你家看电影，为什么不叫我？”宋又有提着西瓜想顺着门缝挤进去。

　　顾逢拉着门，顺势将她推出去：“他俩没在我家。”

　　“明明就在，我都看见鞋了！”宋又有非常生气：“我还听到女生的声音了，说，你们背着我带谁玩呢？”

　　顾逢耳垂微红，“哪有什么女生？”

　　“顾逢，你是不是带着他俩孤立我呢？”

　　“他俩是傻子吗？”顾逢一听这话也不乐意，“怎么什么事都能算到我头上呢？”

　　“他俩搁你这儿不就是傻子吗？”宋又有气得不行，“你说什么，他俩不听啊？”

　　屋里的俩傻子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
　　顾逢哑口无言。

　　宋又有又要往房间里冲，顾逢抱着她的腰，将她强行拖回到楼道：“又有，哥哥是为你好！”

　　顾逢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，宋又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，脸涨得通红，对着他拳打脚踢：“你抱我干什么？”

　　顾逢隐隐也觉得他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，耳垂和脖子全红了。

　　宋又有气不过，又在他肩膀上狠狠打了几下，将西瓜往他怀里一塞，“老子不吃了！”

　　说完就两步并做三步，跑上了楼。

　　顾逢单手抱着西瓜，然后又看看自己的掌心，随即脑袋一片空白地蹲在了地上。

　　一张脸红得不成样子。宋又有，还真是长成大姑娘了。

第3章 人丑多作怪

　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，顾逢都不敢正视宋又有，而宋又有也不跟他们三个说话，看谁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。

　　赵俊和魏欢觉得特别委屈。

　　“顾哥，你到底给宋又有说什么了？她都不理我们了。”

　　顾逢眼神飘忽不定：“问自己干了什么啊，问我干嘛。”

　　两人敢怒不敢言，只敢悄悄在旁边抱怨：“大家以后还在一个学校，低头不见抬头见，弄成这个样子，好尴尬嘛。”

　　“说得像不在一个学校，你们就不用低头见似的。”顾逢也气，狠狠在两人头上拍了一下，他和宋又有这么尴尬，这俩王八蛋得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。

　　但宋又有心大不记事，早就把她和顾逢的私人恩怨抛到脑后，不理他们三个，纯粹是因为他们三个带着其他女孩在房间里玩，还瞒着她。

　　新学期开学，学校提前组织军训。

　　宋又有就在学校里找这个女生，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呢？过了几天，还真让她在班上找到一个说普通话的外地女孩子，别的不说，声音特别像，但那女孩平平无奇，短腿小圆脸的，说话还嗲声嗲气的，从直觉上就给人一种装可爱的做作感。

　　宋又有对她的方方面面都颇有微词。

　　可是又不明白，就这么个女生，有什么好捏掖着藏着不让她知道的？

　　她左思右想，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　　于是，开始暗中观察那个女生。

　　然而那个女生显然不是省油的灯。

　　下午，大家一起坐在绿荫下休息。那女生抱着自己的膝盖，带着一股子台湾腔说：“我是跟着爹地的工作调动过来的，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，但是学校的几个男生都挺照顾我的，还有几个想给我当哥哥，我都没同意。”

　　宋又有睡着了，但是她的两个朋友还醒着，在一旁挤眉弄眼的。

　　林丽娟靠着孙小佳冷笑：“那是想跟你当哥哥吗？还不是想……”

　　孙小佳连忙劝她：“你这话就过了，不要对人家小姑娘怀着那么大的恶意嘛。“

　　小姑娘又说：“你们应该都认识吧，好像在初中的时候，就挺有名的，什么宁初、龚宇、陈黔、顾逢、李塘……”

　　这几位全都是学校贴吧里出镜率最高的几位。

　　林丽娟翻了一个白眼。

　　孙小佳听到顾逢的时候都还勉强能忍，一听她提起自己的男神李塘，差点儿没把鞋脱下来抽她。

　　“这婆娘是不是没睡醒？”孙小佳恨不得站起来骂：“真的，我们李塘得做了多大的孽，才能看上这么个玩意啊。”

　　“你说话别这么恶毒……”林丽娟劝她。

　　话音落下，李塘过来了，孙小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，红着耳朵，大气都不敢出。李塘刚打过球，衣服大半都被汗水浸湿，周遭的女生都自动安静了下来，一个个眼神炯炯的盯着他。

　　他掀起衣服，擦了把脸，“宋又有，顾逢呢？”

　　“死了吧？”宋又有眼睛都没睁一下，靠着林丽娟翻了下身。

　　李塘先是一愣，随即轻笑出声：“你最好祈祷他是真的死了，不然他听到这句话能打死你。”

　　宋又有睡熟了，一个字都不想多说。

　　李塘也懒得自讨没趣，转身走了。

　　班上女生的目光齐刷刷都聚集在宋又有身上，突然觉得宋又有虽然黑，但腿长脸小，还是颇有几分姿色。

　　孙小佳紧紧抓着林丽娟的手臂，看着李塘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。

　　“宋又有！”接着，宁初又来了，他蹲下身，直接把她摇醒：“赵俊和顾逢呢？”

　　宋又有怒了，“他们是我的儿子吗？去哪儿我都得跟着是吧？”

　　宁初被吼得身子直往后仰，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，“宋又有，我跟你说，就你吼我这件事，我记着了。你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我，我都不跟你好了。”

　　声音委屈又可怜。

　　听得大家心都化了，恨不得伸开双臂来一句，姐姐疼你。此时宋又有在大家眼中已经从“颇有姿色”，变成了很有魅力。

　　宁初跑了，宋又有睡不着了，双眼无神的看着对面发呆，突然龚宇又来了：“宋又有，魏欢、顾逢呢？”

　　宋又有面无表情的托着脸：“死了。”

　　“那你还不赶快回去奔丧？”龚宇信以为真，说着就来拽她：“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军训，你这心忒大了吧？”

　　宋又有嫌弃地看着他，像他这么好骗的人，她这辈子就没见过第二个。

　　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。

　　“你怕不是个傻子吧？”宋又有问。

　　龚宇后知后觉，“耍我呢？”

　　差点儿没把宋又有的头盖骨给掀起来。

　　宋又有骂骂咧咧，等龚宇走后，孙小佳忍无可忍给了她两脚：“我跟你说了多次，对李塘客气点儿，那可是你姐夫。”

　　宋又有和林丽娟齐齐陷入沉默。

　　这怕不也是个有病的。在背后一口一个姐夫，当着人面连气都不敢出，李塘估计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。

　　而身后不认识宋又有的女生，现在都认识她了，从她并不算特别出挑的五官中看出一种高级美。

　　“宋又有。”顾逢来了，他手里提着肯德基的全家桶，难为情的地揉着鼻子在她面前蹲下来：“听说，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？”

　　宋又有理亏，但特别会抓重点，指着他提着的塑料袋说：“你是不是去吃肯德基了没叫我？”

　　“肯德基是赵俊叫我们去的，但是你这份是我自己掏钱买的。”顾逢递给她，宋又有不接，他在她头上拍了一下，强行塞到她怀里就走了。

　　“我不吃！”宋又有嘴里喊着不吃，但双手已经诚实的打开了，取出两瓶可乐递给林丽娟和孙小佳，然后把部分炸鸡分给其他女生。

　　说台湾腔的小姑娘顾不得嫉妒，默默拍了张照片发到空间里：“今天ó乞捯顧逢酮學買菂煠鶏ろ，開芯。”

　　军训结束，宋又有在学校贴吧上，荣登五中新晋校花的称号。赵俊、魏欢、连带着李塘、宁初、林丽娟，差点儿没给笑吐。

　　孙小佳煞有其事的分析：“这不是在恶意报复你吧？”

　　宋又有脸垮得不行，点开全文，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，换她躺在篮球场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：“里面说，我评选校花的原因，是因为觉得你们几个暗恋老子哈哈哈哈哈。”

　　但凡军训那天找她说过话的，都被算进暗恋她的范围。

　　李塘笑不出来，在下面回帖，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。

　　随后宁初、龚宇纷纷接力，本意是想“呵呵”一声，奈何被曲解为：他们平时从来不回帖，今天居然为了宋又有来评论，暗恋实锤。

　　林丽娟对背后的营销逻辑连连咂舌：“你说你这跟皇帝的新衣有什么区别？”

　　“我不管，你们就是全部暗恋老子。”

　　一听到把李塘算进去了，孙小佳差点儿没跟她打起来。

　　赵俊和魏欢坐在球篮下面连连摇头：“你说，这会不会让其他学校的觉得我们五中的眼神有问题。”

　　魏欢说：“可能还会觉得我们脑子不太好。”

　　顾逢过来捡球，见他们一个个都不太对劲，随口问了一句：“你们干什么呢？”

　　“宋又有当选校花了。”赵俊把手机递给他。

　　顾逢粗略看了一眼，“不挺好看的吗？”

　　赵俊和魏欢小小的脑袋上登时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：“哥，你是不是今天出门没戴眼镜啊？你看看她都黑成啥样了。”

　　顾逢看了一眼旁边被人追着打的宋又有，“没看人说，美得挺高级的吗？”

　　赵俊和魏欢陷入沉默。

　　难不成……是他俩眼光有问题

　　？

　　五中的大部分人和他们一样，都陷入了对自我审美的质疑。

　　宋又有五官生的很好，但是眉毛浓，缺少一种少女的柔和，加上皮肤偏黑，留着短发会给人一种偏向少年的英气。

　　跟大家传统印象的肤白温婉的校花形象不同。

　　一时有些难以接受。

　　这让宋又有的自信心得到空前的膨胀，疯狂暗示其他人三个，尤其是顾逢。

　　回去的路上就没停过。

　　“你们三个长这么大，跟校花玩过吗？就我不嫌弃你们。你们三个还不带我玩，说吧，那天跟你们三个一起看电视的，是不是我们班上说台湾腔那个小短腿？”

　　三个人一头雾水。

　　宋又有抚摸着自己的腿，自下而上：“看看，什么叫校花的腿！你们自己说说，是跟腿长貌美的校花玩有面子，还是跟那嗲来嗲去的小短腿玩有面子？”

　　答案呼之欲出。

　　然而三个人还是选错了。以赵俊为例，他一本正经反问：“女孩子短腿很可爱啊。”

　　魏欢深以为然：“女孩来就该嗲来嗲去啊，谁喜欢跟男生称兄道弟的。”

　　宋又有的笑容凝固了。

　　目光落向顾逢。

　　顾逢要比他俩有眼力见，那也就多那么一点点：“我们为什么要跟女孩子玩？”

　　这话说得跟没说似的。

　　宋又有气得扭头就走。

　　三个人不明所以，魏欢追上去问：“款姐，你冲那么快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拿刀。”她斜睨他一眼：“杀了你们这群王八蛋。”

　　魏欢急了，“姐，这好好的，怎么就要动刀了呢？”

　　他们很好，但是宋又有一点儿都不好，就连校花这个称号都不香了。

　　校花怎么样？到头来还不是比不过一个一米五三的小短腿。

　　孙小佳对她的敌意颇有微词：“你怎么能拿腿短攻击人呢？”

　　林丽娟和宋又有同时望向她不够长的大腿。

　　“我倒不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，就是觉得你不能这样说人家女孩子。”孙小佳解释的一本正经。

　　“李塘同学，”教室里，陡然响起一个小姑娘嗲里嗲气的声音：“你把人家的牛奶还给人家啦。”

　　全班就一个说台湾腔的，不用看都知道是谁。

　　李塘把牛奶举高：“不是你说的送给我吗？”

　　“人家才没说送给你。”小姑娘踮着脚，在他胸口前蹦跶个不停：“只是说了，你喜欢可以帮你买。”

　　“我不要你帮我买，我就要这个。”李塘抱着篮球，插上牛奶往外走。

　　“你还给人家啦。”小姑娘就追出去了。

　　孙小佳一张脸拉垮的都快到胸口了。

　　“人丑多作怪。”孙小佳紧攥着林丽娟桌前的笔袋：“宋又有，人被抢了牛奶，都知道去追，你青梅竹马被抢了，还好意思在这儿坐着？”

第4章 顾逢，咱俩还是不是兄弟了

　　宋又有和林丽娟欲言又止的相视一眼。

　　就这还有脸说她呢？暗恋人家李塘几年，结果都没人家一个新入学几天的妹妹进展快。

　　“长得好看才叫青梅竹马。”宋又有不为所动：“他们三个最多算一起长大。”

　　“顾逢还不好看呢？”林丽娟说句公道话：“你这要求也忒高了。”

　　“谁在跟你讨论好不好看了？”孙小佳同仇敌忾：“你要是再这么坐以待毙，下次就是人小姑娘分你炸鸡吃，不是你分给她了。”

　　“他们几个不敢。”嘴上这么说，但宋又有还是站了起来，她要是再不出去，孙小佳本就“为爱头秃”的头顶能气出烟来。

　　宋又有走出教室，敷衍地勾勾手：“李塘，你一个隔壁班的，老跑我们班上晃什么？牛奶还给人家。”

　　“我这不是暗恋你吗？”李塘跟小姑娘打情骂俏，还不忘揶揄她：“每天不来看看暗恋对象说得过去吗？”

　　“有个屁用。”宋又有说起这个就来气，摁着李塘的头，抢他手里的牛奶，李塘用力一挤，牛奶顺着吸管从宋又有的头发淋下来。

　　宋又有一声惨叫，动了真格，把李塘的校服扒回教室擦头发。

　　孙小佳又急了。

　　“你扒拉人李塘做什么啊？”

　　“我总不能拉人家小姑娘啊。”她用李塘的校服擦干净头发，嫌弃的丢给孙小佳，“臭死了，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。”

　　“男孩都这样。”孙小佳为李塘辩驳。

　　“顾逢就不这样，他可好闻了。”宋又有怕她们不信，强调道：“他被窝也特别香。”

　　要是搁旁人早就想歪了。

　　林丽娟和孙小佳对视一眼，闻闻自己的袖子：“那你回家问问他妈用的什么洗衣服，不能他一个人香。”

　　**顾逢趴在桌上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。李塘拿着篮球，理直气壮砸在他面前，“顾逢，把你外套借我穿一下。”

　　“你的呢？”不止宋又有嫌他臭，顾逢也嫌。

　　“你家宋又有给我抢走了。”

　　他摸向的抽屉的手指一顿：“宋又有为什么抢你衣服？”

　　“喜欢我吧。”

　　顾逢定格在座位上：“宋又有疯了？”

　　李塘：“？”

　　“我去给你拿回来。”顾逢拿出校服，气势汹汹站起身，李塘看热闹不嫌事大，跟在后面起哄，“对，抢回来！这女人就是一天不打，上房揭瓦。”

　　“宋又有！”走到高一二班门口，顾逢尚未开口，李塘已经率先开口：“你大哥让你把衣服还给我！”

　　她正愁找不到机会跟顾逢发飙，抢过孙小佳手里的校服，恶狠狠扔给李塘，逼视着顾逢：“谁稀罕要呢？”

　　“你头发怎么回事？”顾逢顺着她的头发看到她的外套，眉头一皱，把自己的校服往她怀里一塞：“拿我的校服去擦，抢别人的干什么？”

　　李塘：“？”

　　赵俊从小卖部回来，正准备去邻班找宋又有，结果刚出楼道就看见她和顾逢在班级门口对峙。

　　身后还跟着一个看热闹的李塘。

　　他眉头微皱，这两人怎么又杠上了？

　　他走上前，在两人手里各塞了一瓶旺仔牛奶：“和气生财，和气生财。”

　　宋又有见牛奶就一肚子火。

　　“你给小短腿买的？”

　　赵俊不解：“什么小短腿，我这不就是给你……”

　　“赵同学！”嗲嗲的普通话，陡然从宋又有身后响起：“你的牛奶可以分给我一瓶吗？我的牛奶被抢走了……”

　　“啊，”赵俊没多想，顺手递给她：“拿去吧。”

　　“谢谢你！”小姑娘拿着牛奶一蹦一蹦的，拍下照片发到QQ空间：顧逢同嶨dε同欵汼嬭哦，超ぬ喝！（顾逢同学的同款牛奶哦，超好看喝！）宋又有翻了一个白眼，把牛奶还给魏欢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
　　怀里还抱着顾逢的校服。

　　坐在旁边的林丽娟闻到淡雅的柠檬香气：“光是看着就比李塘的干净，不愧是男神的衣服。”

　　宋又有没心情搭理她，把校服往抽屉里一塞，趴在桌上，半天没抬起头。

　　晚上，她把校服还给顾逢，倔着脾气不看他，他先是看了一眼她发红的眼圈，又看了一眼校服上的水渍。

　　“你哭了？”

　　“没哭。”她攥着书包的背带，咬紧了嘴唇。

　　“因为李塘跟其他女孩玩？”顾逢眉头微皱，平时也不见他俩关系这么好啊。

　　“关李塘什么事？”她声音猛地一提，忍无可忍：“明明是你们跟其他女孩玩。”

　　“什么时候？”

　　顾逢很冤，其他女孩也很冤。

　　天地良心，学校里除了宋又有，就没女生跟他说话超过三句。

　　“那天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？”她怕他忘了，提醒道：“就我找你们吃西瓜那个晚上。”

　　顾逢没忘，但是他无从回答。

　　他犹豫着要不要向宋又有坦白，可这事关赵俊和魏欢的清白，他好像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。

　　“赵俊，你给我下来！”楼下，陡然响起赵俊舅舅气势汹汹的声音。他在楼下开麻将馆，这一嗓子，喊得楼上的灯，亮了大片。

　　“强娃，怎么回事啊？”家里的大人不明所以的带着魏欢下了楼。

　　其他人挤着一堆脑袋在门口看。

　　王强气得不轻，把一摞没有封面的VCD丢在桌上：“我今天去老张那租碟，你们知道老张跟我说什么吗？”

　　众人一脸茫然地摇头。

　　“让我注意身体，实在不行，就给自己找个媳妇儿，别老指使我外甥来帮我租碟。”王强拍着桌上的碟片问：“这些都是我在赵俊那找到的，要我放给大家看看吗？”

　　大家都是成年人，说到这儿，基本就懂了。

　　赵俊脸上白一阵红一阵，一个劲瞟躲在人群中的魏欢。

　　“身体挺好的啊，一个人看这么多呢？”王强打量着他。

　　赵俊辩解：“不是一个人。”

　　王强抬头点名：“魏欢，是不是还有你啊？”

　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。

　　魏欢无处可躲，“还有顾逢。”

　　原本置身事外的顾逢，一听里面还有他的事，顿时呛得咳嗽，“我什么时候看了？”

　　“你出来接水的时候，明明就瞟了一眼。”

　　顾逢咳得更厉害了。

　　给气的。

　　“这瞟一眼不算，再说人顾逢用得着看这个吗？那找女朋友不是分……”王强说到一半，意识到自己偏题了，话锋一转，招手让魏欢进去：“还有我上个月的座机费，飙升到五百多，说吧，谁干的？是不是你们拿我的电话打那种成人交友电话？多多少少带点儿颜色那种。”

　　“我打什么成人交友电话啊？”赵俊一头雾水。

　　“不承认是吧？”王强也懒得争执，拿过一个鸡毛掸子说：“姐，你帮我把门关一下。”

　　这门一关，麻将馆里全是赵俊和魏欢起飞狗跳的声音。

　　宋又有和顾逢四目相对。

　　宋又有心有余悸：“那天晚上我听见的女孩声音，不会是那光碟里面出来的吧？”

　　顾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：“恩。”

　　难怪他说不出口。

　　宋又有对一直被她当作假想敌的台湾腔小姑娘，心怀愧疚。

　　单手盖住了自己的脸。

　　顾逢瞟了她一眼问：“那电话的话费，是你用强叔的电话给喜欢的选手投票投上去的吧？”

　　宋又有生无可恋地点点头。

　　沉默片刻，顾逢又问：“那你喜欢的歌手得冠军了吗？”

　　她摇摇头：“第三名。”

　　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，与门里的撕心裂肺呈现出显然对比。

　　顾逢仰望着头顶星星点点的夜空：“明天请他俩吃饭吧。”

　　宋又有没有任何异议。

　　赵俊和魏欢丝毫不知道为宋又有背锅的事情。顾逢也绝口不提。

　　在商场吃饭的时候，两个人肿着屁股一直念叨着款姐的好，宋又有不敢当：“不好，不好，你们才好。”

　　“我们好在哪里？”魏欢从小没怎么被夸过，在这种事上格外较真：“款姐，出了昨天的事，你都不嫌弃我俩，虽说我们都比你大,但是以后你就是我俩亲姐。“

　　“别，毕竟那电话是我打的。”宋又有自言自语。

　　“什么？”魏欢没听清楚。

　　宋又有自是没有勇气再提第二遍。

　　魏欢喝了一口汽水问赵俊：“不过那电话是谁打的？不会是你舅舅自己打的，怪到我们头上吧？”

　　宋又有的脸快埋进碗里。

　　赵俊先是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顾逢，又看看头也不敢抬的宋又有，心里顿时有了答案。

　　“管他是谁，反正咱俩那顿打跑不了，帮人多扛几下也没什么。”

　　魏欢喃喃自语：“我就还觉得是你舅舅。”

　　赵俊：“……”

　　他舅舅是真的冤。

　　哪里有锅就往哪里扛。

　　顾逢不擅长说谎，没吃几口，就找借口出去了。

　　宋又有也憋得难受。跟着顾逢一起。

　　“我想吃冰淇淋。”宋又有说。

　　“去吧。”他纹丝不动。

　　“我一个人？”宋又有难以置信。

　　“不然呢？”顾逢问：“还要我把赵俊和魏欢给你叫上？”

　　“你不跟我一块？”宋又有吼起来了。

　　“买个冰淇淋我还要跟你一块？”

　　宋又有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，抱着他的手臂往外走，“少废话，走。”

　　顾逢明显感觉到一团很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手臂，不自然地咳嗽一声，想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，而宋又有以为他想跑，搂得更紧了，“你跟他们一起去吃肯德基都行，陪我买个冰淇淋都不行是吗？顾逢，我俩还是不是兄弟了？”

第5章 我俩算哪门子兄弟

　　顾逢面上不动声色，但是一双耳朵通红，在她手臂推了一把：“我俩算哪门子兄弟？”

　　光是身体构造就不一样。

　　“我俩虽然关系不怎么样，但好歹也是朋友啊。”宋又有以为顾逢嫌弃他们关系不到位，搂住他的手臂，在他的胸口撞了一下：“别这么小气嘛。”

　　被她这么一撞，顾逢脖子也开始跟着红了。

　　宋又有浑然不觉，“顾逢，你可得把我跟紧了，要是走丢了，我可是不会回来找你的。”

　　顾逢自小就聪明，学什么都快，基本看一遍就会，但唯一的弱点就是方向感有点差，小时候去个远点的超市都能逛丢。

　　这要搁平时，顾逢听到这句话，能想十几个宋又有小时候的丑事来回击，但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，“宋又有，你能不能先放开我？”

　　宋又有问：“怎么？要牵我衣角呢？”

　　顾逢眼睛一亮，借机抽回手，拉着宋又有的外套一角：“走！”

　　声音过于洪亮，宋又有吓得一抖，惊魂未定地盯着他，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？怎么会这么听话呢？

　　“走啊。”顾逢催促。

　　宋又有被顾逢牵着的那一角仿佛压着一座山，沉重得不行，让她坐立难安，下楼梯都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。

　　顾逢斜睨她一眼：“你三岁呢？”

　　宋又有莫名心慌：“别废话，让你牵着就牵着。”

　　顾逢不知道她在烦躁个什么劲，随手往后拉了一下，她身上敞开的外套就滑了下来，露出一截穿着恤衫的肩膀。

　　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肩上。

　　宋又有正想问他干什么，只听一声哨响，穿着运动套装的中年男人自台阶下往上跑：“那两个早恋的！站那儿！站那儿！”

　　宋又有定睛一看，发现这个中年男人有点儿眼熟，还没想起来是谁，就听中年男人问：“我在学校见过你俩，哪个班的？”

　　顾逢从容不迫：“一班的。”

　　“什么名字？”

　　“顾逢。”

　　“顾……”中年男人重复了一个字，就想起面前这个孩子是谁了，一拍脑门说：“新生代表那个？”

　　“恩。”

　　这一巴掌让宋又有想起他是谁了，学校教体育的陈何老师，个矮体胖，身上没一处能和体育沾上边。

　　陈何皱起眉头：“你这种热爱学习的好学生，不跟课本手牵手，怎么能牵女孩子的……衣角呢？”

　　宋又有一听这话忍不住翻白眼，依顾逢的德性指定能说出“她算什么女孩子”的话撇清关系，就懒得过多解释，谁知顾逢一反常态，轻描淡写扫过她：“那我牵哪儿？”

　　“你牵……”陈何一顿，伸手要将他俩分开：“你哪里都不该牵！”

　　顾逢一本正经，拽着宋又有的衣角：“不行啊，她走丢了怎么办？”

　　宋又有一惊，谁？你再给我说一遍是谁走丢？“她这么大个人了，逛商场都能丢啊？”

　　“她逛超市都能丢。”

　　宋又有满头问号，这俩到底在说谁呢？

　　陈何眉头微皱，半信半疑：“不能吧？”

　　“这倒数第一都能考，逛超市怎么就不能丢呢？”顾逢反问。

　　宋又有这次听出来了，顾逢这个狗男人都在把锅往她身上盖，她张嘴就要否认，顾逢一把捂住她的嘴：“老师，没事的话，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
　　“回来，回来。”陈何说：“就当你是怕她丢，你俩这大晚上不回去学习，孤男寡女的逛什么商场呢？”

　　“那老师你跟我们一块？”顾逢非常诚恳地发出邀请。

　　“别油嘴滑舌的。”陈何说：“周一啊，我一定找你们班主任说这个事。”

　　顾逢倒是无所谓，可是宋又有快炸了。

　　按照这些老师总把把成绩和人品对等的尿性，鬼知道能脑补出什么东西，反正对她没什么好处。

　　难怪顾逢会那么听话呢，敢情在这儿等着她。

　　她用力从顾逢手里挣脱出来：“老师，你别毁我清白，谁能看上这么个玩意儿啊？”

　　顾逢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　　她在中考踹翻他椅子的时候，就是这幅“好心当作驴肝肺”的嘴脸。顾逢斜睨着她：“宋又有，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儿？”

　　脸色比陈何这个老师还严肃。

　　陈何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，连忙打圆场：“你俩不要在老师面前玩这些小把戏……”

　　“那……”宋又有直接无视陈何，“不叫玩意，换成……谁能看上这么个东西？”

　　顾逢脸色更难看了，一把抓住宋又有的后领，拧到自己面前：“宋又有，我怎么就让你看不上了？”

　　不对，这话说的，跟他想要倒贴宋又有似的。

　　于是，他又补充说：“就跟我能看上你一样？”

　　“我好歹是学校公认的校花，”宋又有装模作样将头发挽到耳后：“说实话，跟我逛商量，你都属于高攀。”

　　顾逢缓缓眯起眼睛，“高攀？”

　　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拨弩张，陈何连忙打圆场：“不要跟我瞎扯！老师是在跟你们说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吗？你俩……就不能走这么近，知道吗？”

　　“为什么啊？”两人异口同声。

　　宋又有吼道：“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，我不跟他玩，跟谁玩啊？”

　　陈何哑口无言。

　　敢情这还是一对青梅竹马。

　　他打量宋又有片刻，后知后觉：“你是不是高一二班……那个经常跟一群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假小子啊。”

　　“什么叫假小子？”宋又有急了，“校花！学校公认的校花！你知不知道？”

　　她声音大，吸引路过的行人都连连回头。

　　陈何脸上挂不住：“校花那就更不能和那么多男孩子玩了！那……不是影响别人学习吗？”

　　这话说的，就跟她是为了跟男孩子玩，才去打篮球似的。

　　宋又有气得都快跳起来了，她又不是为了跟男孩子玩才打篮球的，谁让他们学校打篮球的都是男孩！她有什么办法？她嘴张了又合，一句话还没憋出来，顾逢率先开口反问：“老师，你说我俩就我俩，你扯其他人干什么？”

　　陈何被顾逢教育得猝不及防，当即愣在那里。

　　“你这不是坏人名声吗？”顾逢一本正经，板着脸的样子特别唬人。

　　陈何不知道他怎么就坏小姑娘的名声了，还眼巴巴解释道：“我没那个意思……”

　　“可是传到别人耳朵里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。”顾逢冷冷瞪着陈何，见陈何哑然，才拉着宋又有的手腕往台阶下面走，“走，别听他的。”

　　宋又有垂着头没说话。

　　原来有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听到别人说出来，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
　　顾逢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，微微清嗓：“就你这种程度的校花，能影响谁学习呢？”

　　宋又有哽咽的喉头突然就不哽咽了。

　　“这说出来，我都不知道你们谁坏谁的名声。”

　　敢情这是担心她坏别人的名声呢？

　　她抬起头，恶狠狠瞪着顾逢。

　　顾逢在她背上拍了一下：“别往心里去，你哪有那本事啊。”

　　宋又有板着脸，想生气吓她，但仔细一想，还挺有道理的，顿时又笑了。

　　顾逢也松了口气，话锋一转：“你想吃什么冰淇淋，我去给你买。”

　　“香草的，巧克力的，混合香草巧克力的。”她掰着手指：“三个我都要。”

　　顾逢一脸“你吃不完，我塞都给你塞进去”的欲言又止，但终是什么都没说，全部都买了过来，谁知她一个还没吃完，就捂着肚子说：“我不吃了。”

　　顾逢一时没反应过来，随即恍然大悟，上次在学校的时候，她就也是这几天。

　　“宋又有！”顾逢是真急了，一脸严肃地吼道：“你不知道女生那……”

　　宋又有蹲在地上，委屈抬起头。

　　顾逢：“……”

　　他憋着劲，把后面的话咽回去，扔掉手里的两个甜筒，弯腰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，横抱起她，径直上了门外的出租车。

　　楼上餐厅正在吃饭的赵俊和魏欢浑然不知，等吃完了，还不见人来结账，才开始有些着急，“这俩人跑哪去了啊？”

　　“是不是逃单了啊？”魏欢说。

　　赵俊：“你别乌鸦嘴行不行？”

　　然而事实就是快到餐厅打烊，顾逢和宋又有都没有回来，最后还是以魏欢为“人质”赵俊跑回家拿钱，又去餐厅为魏欢“赎身”。

　　两个人气势汹汹要去找宋又有和顾逢算账，结果还没到小区门口，就看见自家老爹扶着哭着得泣不成声的宋父。

　　“这是怎么了啊？”赵俊和魏欢跑上去，赵父苦不堪言，使眼神让赵俊接手，自己抽空抽了口烟。

　　赵父性格风风火火，一见宋父这样就忍不住骂：“老宋，你这像什么男人啊，孩子不就是进个医院吗？”

　　“什么叫不就进个医院？”一想到宋又有在医院里生死未卜，宋父刚刚忍下去的眼泪，又都出来了，“她没事能进医院啊？你是没听到顾逢电话里那个声音，那叫一个着急啊，孩子话都没说完就挂了，我家又有是不是……”

　　比起宋父的泣不成声，宋母淡定的像是一个路人，盯着宋父的目光多多少少有几分嫌弃：“宋又有那么大一个人，能出什么事啊？你冷静点儿行不行？”

　　“韩小惠，你说这话……”宋父指着宋母：“那又有不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，你怎么能……”

　　他说不下去了，捂着嘴靠在赵俊肩上抽泣：“我那可怜的女儿啊！我的心肝宝贝又有啊！”

第6章 除了他谁都不能骂宋又有

　　韩小惠看自家老公的眼神，已经嫌弃到了不能更嫌弃的地步，转头对赵俊和魏欢的父亲说：“你们先照顾他一下，等他情绪平复了再过来，我先一个人……”

　　“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啊？你是不是怕我接受不了啊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？我家又有是不是都没了啊……”宋父听到这话又不行了，整个人都快瘫在赵俊怀里了。

　　大家纷纷上前安慰老宋，而韩小惠头也不回，招来一辆出租车独自走了。

　　老宋在后面哭得歇斯底里：“我家又有肯定是没了，她都不敢让我一起去。”

　　本来大家还想安慰他的，可是他这个哭法，把大家的耐心和同情心都嚎没了，赵父忍无可忍：“宋权啊，你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，你丢不丢人啊？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殡仪馆不早就通知你去签字……”

　　“这还不至于！”魏欢的父亲连忙摁住越说越离谱的赵父，“老宋你也别太紧张了，这去医院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大病，可能就是哪里不舒服。”

　　魏父性格温和，平时文质彬彬的，说起话来，更是不缓不急，经常充当和事佬的角色。宋父似乎受到他的感染，深吸几口气，逐渐冷静下来。

　　**宋又有吃了止痛药，抱着一个热水袋蜷缩在急诊室的椅子上，顾逢看着报告单走在她旁边坐下，上面的结果还没看完，宋又有已经头一歪靠在他身上。

　　他逐渐挺直的背脊，陡然一僵，半晌没有再动。

　　“顾逢，”宋又有看着急救室冷清的灯光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你别跟其他人说啊。”

　　顾逢喉结一咽：“恩。”

　　她一瞬不瞬盯着头顶的灯：“在你眼里，我是不是真的很蠢啊？”

　　顾逢一怔，“你为什么要这想？”

　　“不然你干嘛跟别人说我考倒数第一的事啊？”她不满的地皱起眉头，嘴唇微微撅起：“你还说跟我牵扯在一起，会影响到别人的名声，我真的就那么差劲吗？”

　　小姑娘真的长大了，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自己的名声了。

　　顾逢攥着拳头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我要是真觉得你差劲又蠢的话，现在就不会坐在这了。”

　　哪能给她靠着，还一动不敢动。

　　“那你是什么意思啊？”宋又有转头看他。

　　“怕他们坏你的名声。”他这个时候是真的觉得宋又有蠢透了，气得音量都提起来了。

　　“你刚才明明就不是这么说的……”

　　“宋又有！”顾逢气急败坏的打断道：“我这样的男人，你不能看我说了什么，你得看我做了什么！”

　　看他做了什么……

　　宋又有的目光沿着医生办公室看到急诊收费处，再到顾逢推着她去做检查的走廊，突然就安静下来。

　　宋又有小声嘟囔：“你算哪门子男人。”

　　顾逢：“……”

　　敢情他这忙上忙下的，在她心里连个男人都捞不上？

　　“你都没成年。”宋又有说：“最多算个男孩。”

　　顾逢转过头，懒得跟她计较。

　　宋又有侧过头，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侧脸，记忆中那个为了一个游戏手柄能把她摁在地上打的小男孩，不知在何时生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和眉眼，不说话的时候，藏着同龄人没有的深邃和稳重。

　　她后知后觉想起领成绩单那天三人的反常。

　　原来他们从那时就发现了，但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，更没有想过用这件事来捉弄取笑她。

　　她暗自发誓，以后再也不嫌他们三个长得丑了。

　　过了一会儿，宋母从外走进来，一眼就瞧见可怜巴巴靠在顾逢肩上的宋又有，一贯雷厉风行的步伐，不由慢了下来。

　　“妈！”宋又有一看见她，就委屈的眼泪巴巴：“我肚子疼。”

　　“怎么会肚子疼呢？“宋母眉头微皱：“你今天出门不都好好的吗？”

　　宋又有没敢说自己吃冰淇淋的事，“就，突然……”

　　“你是不是吃生冷辛辣的东西了？”韩小惠多了解她，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，在她肩上狠狠拍了两下：“不是跟你说了这几天不能吃吗？”

　　“你别打我了。”宋又有难为情地看了顾逢一眼。

　　“你是女孩子！”韩小惠恨铁不成钢：“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知道啊？”

　　“我知道我是女孩子！”宋又有说：“我就是……”

　　“你不知道。”顾逢一本正经的地打断她的狡辩。

　　宋又有：“……”

　　“人家顾逢对你，都比你自己对自己细心！”

　　顾逢很难不赞同，不由点点头。

　　宋又有惊了，大哥你点头几个意思啊？你不是说你这种男人得看你做了什么吗？我现在就看见你在搞我啊大哥！

　　得到顾逢的支持，韩小惠越骂越起劲，等老宋被众人搀扶着进来的时候，宋又有的头都垂到胸口了。

　　“又有啊！”老宋冲上去，一把抱住宋又有，在她身上来回查看，“你这是伤哪儿了啊？”

　　“宋组长！”宋又有惊呼：“你快管管你老婆啊！要搞死人了啊！”

　　老宋一转头，对上韩小惠气势汹汹的眼神，伟岸的身躯顿时矮了半截：“这，在外面，给孩子……留点面子？”

　　韩小惠深吸了口气，给小宋和老宋留了点面子，没再说话。

　　其他人围上来，“又有，你这到底什么病呢？”

　　宋又有看着一张张关切的面孔，舔了舔嘴唇说：“就……”

　　“急性肠胃炎。”顾逢回道。

　　众人顿时松了口气：“那现在好点了吗？需要住院吗？”

　　“不用，”顾逢镇定自若：“医生开了药，回去休息一下就行了。”

　　“你看吧，我就说孩子没事，”老赵埋怨宋父大题小作：“你爸非得自己吓自己，哭得都快走不动道……”

　　“别瞎说！”老宋为了保全自己的形象，连忙打断：“没事咱们就回去吧！又有啊，跟干爹们说声谢谢，这大半夜的还……都惦记着你呢。”

　　要不然是他哭成那样，他们也不至于惦记成这样。

　　“没事就先回去吧。”宋父现在回想起来，也觉得自己丢人，率先出去了，其他人陆陆续续跟在后面。

　　宋又有抱着顾逢买来的热水袋落在后面。

　　魏欢跟在旁边，用一种研究外星生物的眼神打量着她。

　　“你看什么呢？”宋又有被盯得心里发毛。

　　“款姐，你不会是为了逃单，才装病的吧？”

　　这比骂她万年倒数还羞辱她。

　　同时止痛药发挥作用，宋又有肚子不疼，人也有精神了，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，“老子像是装病的人？”

　　“你看看你踢我的速度，这是有病吗？”魏欢一边躲一边喊：“款姐你不行啊，越来越抠门了。”

　　宋又有打小就听不得别人说她抠门。

　　抓着魏欢的衣领就要打人。

　　“老子平时请你吃的还少了吗？”宋又有牙咬切齿：“既然我这么抠门，那就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回来。”

　　见她这么活蹦乱跳的，不止是魏欢，就连魏父和赵父都开始怀疑，孩子是不是想逃课，在这儿装病啊？得亏明天是周末。

　　不然她的名声又得滑落两个档次，从单纯的“学渣”变成“装病逃课的学渣”。

　　赵俊和顾逢落在最后面。

　　赵俊说：“看来是真好了。”

　　“恩，”顾逢盯着宋又有和魏欢追赶的背影：“你说这小朋友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呢？”

　　赵俊听不明白，“什么小朋友？”

　　“那个，”顾逢扬扬头：“不就跟小朋友一样吗？”

　　在赵俊有限的认知里，说一个人像小朋友，这应该是一个褒义词，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，总觉得是在骂人家宋又有连病都不会装。

　　“这不也是你惯出来的吗？”

　　“不识好歹也是我惯的？”顾逢不服。

　　“那可不是吗？”赵俊冷哼，“哪次不是宋又有一哭，你就没辙了？“

　　“是吗？”顾逢若有所思的地低下头，唇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容。

　　“你笑什么呢？”

　　“你说我那么惯着她……”顾逢微微一顿：“怎么还是长成这样了呢？”

　　赵俊：“……”

　　顾逢这日子真是，不嫌弃宋又有两句，都过不下去。

　　他也习以为常了，都懒得反驳。

　　“惯成这样就惯成这样吧，反正以后又不祸害你。”

　　顾逢转头向他看去。

　　“怎么？”赵俊挑眉：“这亲手养大的白眼狼不放出来祸害别人，你还留下来祸害自己呢？”

　　说的有道理，但是也不对。

　　“宋又有顶多就对我忘恩负义，什么时候委屈过你？你哪能骂她白眼狼啊？”

　　赵俊一听这话，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。

　　他怎么就忘了，除了顾逢自己，谁都不能骂宋又有呢。

　　他双手抱拳，“真的，顾逢，再管你俩的事，我就是狗！”

　　***宋又有这脑子，记吃不记打，转眼就忘了那天发生的事，但是周一的升旗礼上，顾逢居然被点名了，以他为例，指明男生和女生的交往要保持在安全距离。

　　这本来挺正能量的一件事，但是落到台下女生的耳朵里只剩下一句：顾逢跟一个女生单独逛商场，被体育老师撞上了。

　　大家都那叫一个兴奋，纷纷猜测这是哪个班的班花，校长在台上使劲强调这种风气不能滋长，然而台下的猜测却越演越烈。

　　四周女生下意识去看宋又有的反应。

　　然而作为漩涡中心的宋又有，靠在林丽娟肩上打了一个哈欠：“这体育老师就是脑子不好，就顾逢那样的，谁看得上啊。”

　　林丽娟很想找盆水泼醒她。

　　除了她，谁看不上啊？“宋又有，你不识好歹，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识好歹好吗？”孙小佳借机转身打量李塘。

　　啊，林丽娟忘了，还有一个专心致志捡垃圾的孙小佳。

　　执意要在李塘这个除了脸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身上吊死，还不敢跟他说，生怕说了就不让她吊了似的。

　　宋又有显然没想这么多：“你知好歹，那他怎么不跟你逛商场呢？”

　　这句话不是在攻击孙小佳，是在攻击在座所有对顾逢有过非分之想的女生。

　　由此看来，宋又有也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没眼力劲。

　　“我稀罕跟他逛吗？”孙小佳一瞬不瞬地盯着隔壁班的李塘。

　　“顾逢，”一班的人也在拿顾逢打趣，以李塘为首，纷纷发出唏嘘的声音：“你星期五到底跟谁逛街被老陈碰上了啊？不准说宋又有啊，别一有事就拿人家小宋挡枪。”

　　“除了她还能是谁？”顾逢本不想回应，但一听到把他和宋又有撇得那么干净，又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
　　一听又是宋又有，众人顿时觉得索然无味，赵俊不由摇头：“你俩抛开我们下去买个冰淇淋，还能遇上老陈，也是有缘。”

　　魏欢在一旁看着都快哭了：“顾哥，你好惨啊，不仅现实中要遭受宋又有的摧残，传个绯闻都不能换个人。”

第7章 我嫌弃他可以，他不能嫌弃我

　　宋又有对着魏欢的天灵盖，反手就是一巴掌，“不会说话就别说话，OK？”

　　“不是你嫌弃人顾逢吗？”魏欢平时和宋又有称兄道弟，但是一碰到顾逢，就立刻跟她划清界线，“就不准人嫌弃你啊？”

　　“对。”宋又有说：“我嫌弃他可以，他不能嫌弃我。”

　　“哪有你这样的。”魏欢嘟囔道：“窝里横。”

　　宋又有当时没反应，但很快魏欢就为这句话付出代价。早会一结束，宋又有就一把搂住魏欢的脖子，“窝里横是吧？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窝里横！”

　　“那个女生，你搂人家男同学的脖子干什么？”宋又有还没横上，就被教导主任给拦住了，拧过去和单独留下来的顾逢一起挨训。

　　三个人在升旗台下站得整整齐齐。

　　“顾逢，老师相信你是有分寸的孩子，就不追问你那个女生是谁了。”

　　顾逢斜着眼看着站在旁边的宋又有，这还有什么好追问，不都站这儿了吗？

　　“还有你们两个！这校长刚才说了，男生和女生要保持距离，你俩怎么就搂上了呢？”教导主任的目光集中在宋又有和魏欢身上：“这反面教材还在这儿呢，怎么就不听劝呢？”

　　“老师，我这属于单方面挨打。”魏欢非常委屈。

　　“你别说话。”宋又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，“我才是倒八辈子血霉了。”

　　传个绯闻，都还绕不开这俩。

　　“主任，这怎么回事呢？”赵俊的父亲在学校里教数学，刚才校长说的时候，他就觉得奇怪，如今走过来一看这三人，顿时啥都明白了，“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吧？”

　　老赵在学校里是优秀教师，带的班都是重点班，教导主任对他也颇为客气：“赵老师，这三个孩子你认识呢？”

　　“啊，我们院里的。”老赵端着茶杯：“从小就一块玩。”

　　“这从小一块玩也不能说明他们之间……”

　　“主任啊，这小孩子谈恋爱啊，都讲究一个朦胧美，对方是什么样一个人，全凭自己的想象，他们三个从穿开裆裤就在一块玩，你说这能想象出什么好玩意啊……”

　　“叔，我跟宋又有玩的时候，她都读幼儿园了！”顾逢突然提高声音：“早就不穿开裆裤了。”

　　宋又有：“？”

　　尼玛，这是重点？老赵寻思着孩子大了要面子，连忙改口：“反正就是从小玩到大的，这样的孩子不可能早恋的！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，他们这一天天的，就跟左手摸右手似的，能有啥感觉。”

　　教导主任一听也有道理，想了一会儿，对旁边的班主任说：“行，先放他们三个先回去吧。”

　　三个人又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去了。

　　回教室的路上，魏欢不服气，“这赵叔是瞧不上谁呢？什么叫左手牵右手啊？这怎么就没感觉了？”

　　他左手牵住宋又有的手，右手牵着顾逢，“诶，你还真别说，牵你俩的感觉是一样的。”

　　“滚！”宋又有作势把手抽回来。

　　“不信你试试，”他把宋又有的手把顾逢掌心一塞，“你牵顾逢的感觉，是不是跟牵我的感觉一样的？”

　　宋又有手指细长，在同龄女生中，一直被嘲讽长着一双男人手，可是到顾逢手里，顿时小了一半，而且明显跟牵着魏欢的感觉是不一样的，但具体是什么感觉，她也说不上来。

　　她犹如触电般迅速收回手，一巴掌打在魏欢背上：“你有病啊？”

　　顾逢眼睑微垂，避开宋又有的视线：“回班里吧，上课了。”

　　他回想起和宋又有相处的这些年，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，他总是和她最没有默契的那一个，不是在骂她的路上，就是在吐槽她的途中。

　　可他也是四个人里最让着、惯着、忍着宋又有的那一个。

　　但是这样的关系，也不至于让他碰了一下宋又有的手，耳朵就烫成这个样子吧？

　　“赵俊，我跟你说，三班那谁跟我说他喜欢宋又有，想认识宋又有，让我帮忙介绍。”李塘坐在座位上，笑得东倒西歪的，“当时差点儿没给我笑岔气！你说就宋又有那样，怎么还会有男生喜欢呢？”

　　“怎么就没有了？”

　　没等赵俊说话，顾逢已经走过来了，单手撑着桌面，俯视着李塘问：“三班的哪个？”

　　顾逢只要一板脸，李塘立马就怂，平时开玩笑再没分寸，也知道自己错了，“咋，你还要去找人家呢？”

　　“我还需要去找他？”顾逢问：“他配吗？”

　　李塘连连摇头，“不配，不配，你家宋又有只有您配。”

　　顾逢眼睛一瞪，显然觉得他抓错了重点，然而李塘的理解却是，他似乎也不是很想和宋又有配。

　　马屁拍在马腿上。

　　可这人家不配，他又不跟宋又配，那宋又有能跟谁配啊？

　　这不就咒宋又有……孤独终老吗？

　　宋又有再不招人疼，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吧。

　　“顾逢，”赵俊本来也不乐意听谁那样说宋又有，可顾逢也未免太过，上前打圆场：“就宋又有那种白眼狼，搁谁那不是祸害呢？你何必……”

　　“那又怎么样？”顾逢反问：“就算宋又有是一头没良心的白眼狼……”

　　那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给她祸害的。

　　***宋又有丝毫不知道自己在顾逢心中的地位，已经到了“不是人人都有机会”给她祸害的地步，正全神贯注对着明信片在林丽娟的校服上画偶像的Q版形象。

　　林丽娟看着她下笔的姿势，不由生疑：“你能不能行啊？”

　　宋又有自是不服：“我这三年绘画白学的？放心，我一定给你画得栩栩如生。”

　　宋又有连着画了两节课，在快要画完的时候，孙小佳回头看了她一眼：“你这画得是谁啊？“

　　林丽娟连忙从旁边探头过来：“这是魏晨？宋又有，你确定你照着上面画的？”

　　宋又有还没说话，孙小佳已经抢先回答：“你不说是魏晨，我还以为是黄渤呢。”

　　她不说还好，一说越看越像黄渤老师，宋又有自己都没憋住，“噗嗤”笑出了声，一贯理智的林丽娟差点儿没问这件事把头盖骨给她削了。

　　为了亡羊补牢，宋又有只能厚着脸皮去找魏欢，魏欢帮着宋又有学了三年绘画，每次宋又有不想上课，都让他去替课。宋又有没学出来，他倒是颇有造诣。

　　班上经常有人花钱找他在校服上画自己的东西。

　　魏欢一拿到林丽娟的校服就笑了，抬头对林丽娟说：“姐姐，这种事你敢找款姐，头也挺铁的啊。”

　　林丽娟暗暗掐了宋又有一把。

　　宋又有一声惨叫，反手发泄在魏欢身上：“让你画你就赶紧画，少废话！”

　　“十块。”魏欢摊开手。

　　“你给别人画，不都是五块吗？”

　　“这不是你添了一手吗？”魏欢说：“你要不动手，指定还能便宜点儿。”

　　宋又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，但是碍于林丽娟的脸色，只能忍着气把钱给了。

　　“你先穿我的。”林丽娟的校服给了魏欢，宋又有就把自己的先给她了。

　　“那你呢？”林丽娟又开始心软了。

　　“我不冷。”宋又有穿了一件衬衣，风一吹还挺冷的，但是强作镇定，林丽娟以为她真的不冷，就把衣服接过去了。

　　孙小佳在一旁看热闹：“又有，你还真是干啥啥不行，人家跟你一起学画画，结果呢？人家都能挣钱呢。”

　　“把嘴给我闭上。”宋又有双手环胸：“孙小佳，我这十块，你至少得出五块。”

　　孙小佳：“凭什么啊？”

　　“要不是你说像黄渤，小娟能这么生气吗？”宋又有拉着孙小佳的校服，起身去摸她的口袋。

　　孙小佳自是不从，“这小娟没长眼睛啊？我说什么就是什么，还不是怪你。”

　　两人正当争执不下的时候，班主任从外面走进来，敲了敲桌子，“别闹了，跟大家说点正事。”

　　冬季运动会要来了。

　　而在此之前有期中考试。

　　他们班是典型的文也不行，武也不行，考试考不过一班，体育搞不过三班。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，没有一点儿想为班级荣誉争光的健儿精神，一个个都是你看着我，我看着你，冲对方挤眉弄眼，但自己坚决不上。

　　“你们积极一点儿啊。”班主任小钱把目光投向宋又有：“我们班的体育健将站起来啊！”

　　孙小佳转靠在桌面：“你说，李塘会不会参加啊？”

　　李塘会不会参加关她屁事。

　　她推了孙小佳一把，“反正我不参加。”

　　她对打篮球以外的运动都没兴趣。

　　“班长？”小钱见宋又有没反应，把目光转向前排的班长：“你起个头？”

　　他们班班长是非常严肃的男生，对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没兴趣。

　　班主任小钱从学校毕业没几年，秉持着跟学生交朋友的原则，没有过分强迫谁，而是把报名表给班长，让想参加同学们自己去报名。

　　班上四十多个人，报名的不超过五个，其中三个还是迫于压力的班委。

　　“又有，我刚才去一班打听了一下，李塘，赵俊、顾逢他们都要参加，我们报一个呗？”孙小佳拉着宋又有神秘兮兮道。

　　“他们要参加，为什么我们就要报？”

　　“你报名了才能拉着顾逢他们一起训练啊，他们一来训练，李塘不就参与进来了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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